珸珚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將自己的腹部縮到最小,好讓師叔幫自己繫上腰帶;而她自己則是緊張得盯著前面的銅鏡看…鏡裡的自己身上穿著的不是一般七秀坊姊妹們那種、花飄飄輕柔柔的粉紅霓裳,而是一身近赭紅綴有金流蘇的修身裝束。

她覺得這個樣子的她,似乎還有著幾分肅殺之氣,這樣很好。她想要的就是英姿煥發,不是嬌俏也不是柔美。

 

『好啦,這樣可以了。』瓔扶拍了拍她腰後綁緊的結,抄著手打量了她一番後才點了點頭說:『很好,這麼一來就再也不是以前那奶聲奶氣的小姑娘模樣了。』

珸珚有些緊張的望著瓔扶師叔,又望了望鏡子。確實,她現在已經是身高和師叔差不多的少女了,再加上這身裝扮…斷不會再有人認為她好欺負了吧?


今天是她自從入了師門八年後終於學成出師的日子。雖說是出師,但她早已決定要跟隨師父的腳步加入浩氣盟,今後也要繼續跟著師父保護大唐的平民百姓、對抗惡人谷的。

 

這時,她師兄弟們相當恬不知恥的跑進來湊了熱鬧,師兄君煌一看簡直不可忍受,仰天就是一嘆道:『唉…我就知道妳在這男人堆裡長大肯定會出事…好端端的怎麼把自己搞得像師叔一樣似個男人,成何體統?』

 

瓔扶反手抓著劍柄連著劍鞘狠狠的就給了君煌腰側一擊,力道之大讓身著銀戎的君煌仍是痛得半天直不起腰,兼補上一句:『說了幾千遍我們藏劍山莊的女子是英氣風發,不懂得欣賞也別存心找打!』語畢便換了和煦的表情朝一旁的小師姪道:『那嵐詠你怎麼看?大家都說你們萬花谷弟子品味不凡,想必你不會看走眼!』

 

只見嵐詠慢悠悠的眇了她一眼,珸珚當下心一緊知道他絕不會冒出什麼好話,卻來不及阻止的聽他道:『珸珚師姊本來長得就不怎樣,穿得太娘娘腔腔反而不倫不類,這個樣子甚好。』

 

珸珚與瓔扶還來不及發怒,倒是一旁本來正在揉腰呻吟的君煌又大笑起來,於是一頓打便又轉落到了君煌身上,一陣忙亂間君煌連忙求饒,直到嵐詠悠悠地在一旁不慢不緊的朝門口喚了一聲師父,君煌才終於倖免於難。

 

然而這下珸珚更不安了。

面對平常有些喜怒不形於色的師父,究竟自己這身裝扮於他是什麼感想?頓時間她有些無地自容,順著嵐詠的視線一看,果然那雪白的道袍、清冷的臉龐與別於身後的雙手,在房門口凝望著她的就是這八年來珸珚最敬重最敬愛的師父—任白曇。

 

她有些不安的望著他喊了一聲師父,卻是感覺到後背被用劍柄戳了戳,知道是師叔在為自己打氣後才終於拾起平常的態度,張開雙手旋了個身想讓師父看個仔細,才笑笑的陪笑道:『師父您瞧,為了不辜負您這八年來指導徒兒武藝的苦心,師叔特別為徒兒準備了一身擔得起女俠兩字的衣裳,從今以後惡人見我定不敢輕忽!』

 

只見任白曇抄著手狀似打量了她一會兒,難得眼中帶有笑意的說:『不錯,但還差了一點。』接著他從寬大的袖袍中抽出一雙兵器…珸珚頓時眼前一亮。

 

那是干將.莫邪,她絕對不會認錯。

她知道師父會在這天送自己一份出師禮,但她沒想到會是這麼貴重的一份禮物。

 

她竟難得有些吞吞吐吐的說:『師父…這…』

『不是白送給妳的。』任白曇淡淡地垂下眼眸掃了眼手上的雙兵,說:『是期許妳要努力襯得起它。』

 

珸珚眨了眨眼,會意後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便大方的低頭承接了過來說:『珸珚定不會辜負師父的期望。』

 

這樣很好,她不是白白得到這麼好的兵器。

打從一開始她就是抱持著決心出了秀坊、入了師父的門下,她想幫助人、想守護人民,還有一個重要的目標—她要讓惡人谷孟嶽後悔遇上她!


一個時辰後,珸珚在師叔師兄弟的見證下,由師父引薦會見了浩氣盟盟主謝淵,並且順利加入浩氣盟盟下。

事成之後她被師兄師叔拉著喝了幾口酒當作慶祝,任白曇嫌鬧騰便差使她大師兄帶她出去外面巡兩圈。

 

屆時正值六月,天氣正要轉向炎熱之際。

大師兄君煌一身天策閃耀戎裝自然是被太陽曬的銀光閃閃,像個金屬烤爐般亮堂又散發熱氣,相較之下珸珚則是輕鬆的左顧右盼,還順勢離她身邊那個醒目的烤爐更遠了幾步。

 

彷彿是終於受不了熱,君煌向珸珚低聲抱怨:『我說師妹…好端端的幹麼師父叫我陪妳出來外面曬太陽呢…?』

雖然珸珚認為師父只是想趕他們出去圖一個清淨,但辛苦閉關修煉了八年多,既然終於有機會出來晃一晃,珸珚自然是不能放過這個機會的。

 

於是她決定作她這八年來最擅長的事情之一…誆一誆她這武藝高強卻又有些過份單蠢的大師兄:『嗯…這個嘛…我常聽師父他老人家誇你時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膽識那義薄雲天的姿態方可稱得上一名浩氣英雄,或許師父是想讓我藉機見識一下大師兄的英姿吧?』

 

縱然她誠懇的說出的是一大篇的胡話,但君煌卻是聽得一愣一愣的呆了良久,接著便一下子抓住珸珚雙臂道:『師、師父他真的這麼說我!?他真的這麼說?哈、哈哈哈!好!那有什麼問題!師兄馬上讓妳見識見識什麼樣叫真正的英雄!』

 

話剛說完君煌便轉身要跑掉,幸虧珸珚一把抓住他紫金冠上繫著的赤羽鬚鬚當作韁繩牽著,使的正要邁開步子的君煌哎了一聲反應很快的停了下來,才不至於在大街上髮冠被扯痛了不說,還得披頭散髮的簡直丟人。

她料想被揪住了鬚鬚的野馬下一秒可能就要發作,於是珸珚先發制人的笑著道:『師兄莫急,我說我們這樣瞎晃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先想想有什麼地方好去?』

 

這麼拋出一個問題果然成功轉移了君煌的注意力,他哦了一聲雙手插腰的思考了半晌,接著便靈光乍現的又哦了一聲道:『我想到附近有個小村子,最近正舉行著祭典,不如師兄帶妳去見識見識?』

 

祭典?珸珚許多年沒見過祭典了,一時興奮便熱心的點了點頭答應,才想到表現的太亢奮唯恐師兄會突然想起此行他們的目的並不是觀光,才又裝作正經的說:『好吧,但那村莊遠嗎?我們要如何前去?』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君煌得意的看了她一眼,接著手指就口吹了一聲響哨,隨即噠噠的馬蹄聲從遠方而來,一匹駿馬就這麼穿過人群來到了他兩人面前,還乖順的低頭讓君煌拉著韁繩。

『啊…這是師兄的里飛沙?』珸珚記得當初師兄辛苦抓到的幼馬性子剛烈又調皮,如今竟長成如此俊美溫馴的模樣,想必師兄花了許多心思調教。

 

『是啊!』君煌一個翻身上了馬背,一邊伸手拉她上馬讓她側坐在他身後,笑笑說:『這一趟就特別優待妳半筐皇竹草就好!外人可要收兩筐的!』

珸珚笑了笑心道你這馬又不是包租車,一邊催促師兄趕緊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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